为了讨回清白,孙中界割腕断指,张晖坚持喊冤,即便权力部门傲慢地颠倒黑白也不放弃,终于赢得公正。按照往常的惯例,他们只是“会叫的鸟儿有肉吃”,是弄权者运气不好碰上的特例,其他情况依然照旧。但是这一次好像有点不同,前天已有上百名“被钓”司机聚集在南汇区执法部门,要求同等对待,退回罚款。
据报道,对这些案例怎么处理,官方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。我猜想官方还在估量事情会闹得多大,或者能不能控制舆论,然后给出应对办法。孙中界和张晖所得结果,就是因为事情发展到超过地方官员承受力的地步,否则他们不大可能主动认错道歉。尽管我们可以说,他们学会不再粗暴武断地做一个结论,而愿意掂量事情的分量,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了,但是这种做法也等于在鼓励闹事——若干群体性事件,就是这样发生的。这一次,上海能否吸取教训,在事态恶化之前,就妥善地公正地处理好问题呢?让更多的指头活在世界上,毕竟是一种善行。
大多被钓司机和孙中界及张晖的情况不同,我猜测其中以真正的黑车司机为主——这种猜测目前并没有什么根据,只是我不愿意把上海执法部门想得全无人性——那么他们是否无辜呢?
有一位杨姓黑车司机对记者说,“我违法,执法大队可以罚我,执法大队违法,是不是也该受处罚。”这句话得到网民的认同。其实,严格从法律的角度说,他真是太谦虚了。他平时的确开黑车,但是执法者要来罚他,需要法律承认的证据。既然他遭遇“钓鱼”,可见执法部门并没有掌握别的证据;而“钓鱼”又属于“不正当取证”——这只是上海官方的护短说法,其实何止不正当,根本就是涉嫌构陷别人的犯罪——那么执法部门根本就不可以罚他。但是执法部门“钓鱼”已是一种公开的事实,他们显然不能道歉了事,而应该退赔并受罚。
让更多的“被钓”司机获得退赔,在中国的现实中具有深远的意义。首先,它让公正不再孤零零地存在于特殊的个案之中,而追求更普遍的意义。谁闹得凶谁都获得公正,对于个体来说固然是一种应得的补偿,但是对于沉默的大多数来说,造成了一种新的不公。很多人甚至会反过来厌恨抗争者,正是抗争者不屈不挠的维权,让自己已经隐忍的伤口重新疼痛起来,也显出了自己的渺小。在合理化自己的隐忍的时候,必然要将抗争者的勇敢负面化。假如因为一个人的抗争,多数人都获得好处,这不仅是将公正扩大化,而且让大家都意识到抗争的价值。
从官员的角度看,只有普遍化才能让他们有所警醒。事实上,官员们并不害怕那些偶发的个案,尤其是以赔偿为目的的事件,反正钱又不从他们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来。他们甚至愿意花更多的钱来赎买自己的安稳。所以就出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协议书,该赔不该赔的都在赔,该赔的也要附带不公正的条件。几乎完全相同的情况,闹得厉害的就多赔,闹得轻微的就少赔,不闹的就不赔。假如公正实现普遍化,那么官员们要用钱敷衍就没有那么容易了。
上海市政府已经说了,要追究当事官员的责任。从道理上说,责任的大人跟公平的扭曲程度相关。但是实际上,官员所受的惩罚如何,要看他对官方造成的损失多大。国家赔偿虽然花的是公民交纳的税金,但毕竟是官员手中掌握的资源,而且用钱之前没有预算民主,用钱之后没有财务公开,那还不跟自己家里的钱一样?普遍赔偿之后,上级官员一定会感到心疼,从而让责任官员真正受到一点惩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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